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函胡清越 [樓主]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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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五章  皇帝的哥哥与弟弟

萧若略加思索,牵着马,远远跟在两捕快及穆懒汉后面,向开封府衙门行去。

跟过两条街,见不远处一座石拱桥桥头旁有个小医摊,医桌前围了不少看病的穷苦百姓,在医桌前排成长长一条队伍,等候一个个看病。

医桌后坐的郎中是个年轻人,约莫二十五六岁,生的浓眉大眼,仪表堂堂,他举止从容,虽身着一袭寻常郞中长袍,却透着一股子难掩的高贵风范。

萧若原本也没过多在意,路过医桌旁时,忽闻郎中柔和的声音说道:“大娘,药……药拿好,每天……煎一碗服……服下。”他话语中带有明显的口吃。

萧若身躯一僵,脑海里猛地想起一个人来。遥遥可见穆姓懒汉一行三人正进入开封府衙门,他心想衙门里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,便在路旁一个早点小摊坐下,要了一碗稀粥、几样糕点,慢悠悠用着早点,其实他是在远远观察那口吃的年轻郎中。

只见那郎中神情和蔼,脸上始终含着和熙的微笑,举止优雅,从容不迫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宁静淡泊之气,像是个与世无争的隐士,给人的感觉祥和而淡定。

萧若注意到他每给一人看完病,不但不收一文钱,他身旁一个侍女还从医箱里包一小包药材送给病人,若是碰上没有的药物,他便开下一个方子,请对方自行去药店抓药,同时另有药钱相赠。看过病的病人无不千恩万谢,口称活菩萨。

这就证实了萧若的猜想,此人正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大哥——雍王姬伯燂。萧若还是头回亲眼见到这位“大哥”,他也不上前相见,只默默的在一旁冷眼旁观。

过了一会儿,就见陈王姬煊带着两个王府随从远远走来,陈王姬煊一面走路,一面不住打着哈欠,睡眼矇眬,走起路来都晃晃悠悠的,一看就是整晚上没睡。他一路晃悠过来,猛眼瞧见姬伯燂,轻浮的笑道:“哈,大哥,敢情你在这儿摆摊啊!”

医桌前排队看病的京城贫民们、很清楚眼前郎中的身份,当今天下能叫他大哥的只有两人,一个是当今皇帝,一个就是陈王姬煊,周围病人立时猜到是陈王殿下到了,一齐下跪拜见。

“免礼免礼!”陈王姬煊甩甩衣袖,笑道:“今儿个我大哥不看病了,你们找别家郎中看去,疹金小王出!来人哪,给他们每人二两银子……”他身后的王府随从连忙应是,解下钱袋子来给银子。

病人们得堂堂王爷免费看病,本身就感激不尽,怎敢又要陈王的银子,纷纷推辞不受,转眼间散去了。

姬伯燂含笑望着吊儿郎当的弟弟,微带埋怨道:“三弟,你一来……把我的病人……人都轰跑了。”平常的话语中,深深手足之情溢于言表。

姬煊笑道:“我说大哥,你知不知道你把京城郎中们生意都给抢了,晓得他们背后怎么说你的吗?他们说要不是你是个王爷,早纠集人手打上门去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两手帮大哥收拾医桌上的东西,“大哥快收拾收拾,我们去你府上喝一杯去,好久没品尝大嫂的手艺了,可把弟弟我给馋坏了!”

姬伯燂苦笑着直摇头,道:“三弟你还……还要喝酒?大哥看你一整晚没……睡吧?”

姬煊闻言,嘿嘿一阵怪笑,伸手在大哥肩上一拍,狎笑道:“大哥你猜怎么着?弟弟我昨晚上可给我们姓姬的长脸了,我一人在百花楼大战三大红牌姐儿,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,把她们通通摆平了,哈哈……大哥为我骄傲吧?你闻闻,我身上都还带着她们的味儿……”说着,便把袖口伸到大哥鼻子前。

姬伯燂向旁边闪开一步避过,愠道:“三弟,你……你也老大不小了,别整天花……天酒地,游手好闲,也该……也该找点正经事做做。你要是闲……闲得发慌,还不如去帮帮皇上。”

姬煊面上一阵讪讪的,道:“大哥教训的是。不过,二皇兄不喜欢我,看见我就心烦,我何必去找他自讨没趣,自自在在当我的富贵闲人也就罢了!”

姬伯燂道:“大哥跟你……跟你说过多少回了,就算不帮皇上处理国事,也该找……找点有意义的事儿做做。你瞧大哥我,只要一看见那些……穷苦无依的病人被我给治好,可不知道有多开心!”

姬煊暴笑道:“小弟比不得大哥,小弟是淫虫转世,只有在女人床上才会开心!哈哈哈……”

一旁两个王府随从也乐了。姬伯燂无奈的望着弟弟直摇头,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。他的侍女也在一旁红着脸笑。

收拾好医摊杂物,两个随从要帮忙抬医桌,姬煊一挥袖让他们闪开,自己一把将医桌举起,扛在肩上便走,笑道:“古人云:长兄如父,小弟难得有机会孝顺大哥,大哥的医桌小弟不扛谁扛?”

“三弟莫……莫逞强,快放下来,你一晚上……没睡的人,当心给医桌倒下来砸到。”姬伯燂担心道,伸手要把他肩上的医桌抢下来。

姬煊侧身闪开,飞快向前走,笑道:“大哥你是不知道,要是我干别的事一晚上没睡,估计困得站都站不稳,可在青楼待了一晚上就不一样了。大哥不妨去***场中打听打听,小弟我是出了名的越战越勇,区区一个小医桌算啥,你就是给我个大铜鼎,我照样也能给举起来喏!哈哈哈……”

兄弟俩并肩缓缓而行,一路谈谈笑笑,亲密无间,兄弟间感情甚好。

一行人越行越远,萧若在一旁冷眼旁观,他现下目力耳力极佳,把这一幕完全看在眼里。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,方才付帐起身。

萧若一面思忖,一面牵马缓步前行,不多时,来到开封府衙门口朱红大门之前。

他放下马匹缰绳,施然然走到门前大鼓旁,操起两根木鼓槌,便是“咚咚咚”一阵猛敲,鼓声响彻四方。

转眼间,里面出来个打着哈欠的衙役,满脸的不耐烦,人都没看清,嘴里便咕咕哝哝骂道:“敲敲敲,敲魂啊?大清早的敲个什么敲?我们知府大人哪有这么早坐堂审案……”他说到这里,忽然接触到萧若不怒自威的目光,心头一凛,下面的话便吓得咽了回去。

萧若冷然道:“叫你们知府大人章白群出来见我!”

衙役听他口气忒大,不明他的来头,当下也不敢怠慢,立时告个罪,请他稍候,自己赶忙跑回去通报。京城比不得外地,要在外地,知府知州好歹算个封疆大员,衙门里的差役也神气得不行,可在达官贵人多如牛毛的京城,开封府知府都得处处看人脸色,生怕得罪哪家豪门,他们这些个小小的差役也一早磨练得招子忒亮,一发觉对方来头不一般,就不敢摆官老爷的威风。

不多时,就见开封府知府章白群领着一干大小官吏,小跑着出来,望着大门前的蒙面少年,疑惑道:“可是这位小兄弟想见本官?您是……”

萧若缓缓摘下面纱,微微一笑道:“章爱卿,你看朕是谁?”

章白群猛见来人居然是皇帝,浑身一哆嗦,赶紧与一众官吏扑通一声跪倒,深深叩拜,齐声道:“吾皇万岁、万岁、万万岁!”章白群连连叩首道:“微臣章白群,不知圣驾莅临,有失远迎,微臣罪该万死,恳请皇上赐罪!”

“平身。”萧若一摆手,淡然道:“朕独自微服出宫私访,怪不得章爱卿,都起来吧!”

“谢皇上!”众官吏齐声道,战战兢兢站起身来,静候皇帝示下。

萧若道:“章爱卿。”

“微臣在。”章白群连忙应诺,躬身上前一步。

萧若问道:“适才可有两名捕快抓了个姓穆的懒汉进衙?”

“有……有的,微臣把那刁民……噢不,把那穆的壮士关起来了。”章白群不知皇帝为何忽有此问,支支吾吾道。后面抓穆懒汉进衙的两捕快更是胆战心惊,心里打鼓,也不知皇帝认为抓得好,还是抓得不好。

“那好,”萧若随手脱下身上罩的平民布衣,露出里面一身皇帝便服,沉吟着道,“爱卿把那人单独关到一间牢房,然后把隔壁一间牢房也空出来……爱卿休得多问,照做便是。”

章白群恭声应是,皇帝金口玉言,说出的话便是圣旨,他自然不敢多问,立时安排下去。

半刻之后。开封府大牢。阴暗潮湿,汗臭味刺鼻。

穆懒汉单独待在一间宽畅的牢房里,正搞不懂官老爷为啥突然给自己换牢房,难不成他们发善心了?

萧若好整以暇踱入隔壁牢房,隔着一面墙壁说道:“穆老兄,还认得小弟否?”

穆懒汉正自肚里窝火的当儿,闻言便气呼呼道:“呸!老子在京城谁都不认识……”说到这里,突然觉得说话之人的声音好生耳熟,他愣了愣,迟疑道:“你、你是?”

萧若微笑道:“穆兄,还记得适才以千金向你买小玩意的人吗?”

穆懒汉“哎呀”一声,忘形暴跳而起,冲到壁边,拍着墙壁大声道:“原来是你这小兄弟!太好了……不不!我是说见到小兄弟你真是太好了,你怎么也被抓进牢来了?”穆懒汉在京城饱受欺凌,没有一个朋友,今日虽与萧若萍水相逢,在内心深处已然将他当成知己。

“唉,别提了。”萧若装模作样苦笑一下,道:“小弟倒真正为穆兄叫屈,小弟观穆兄才智超群,巧手堪称天下无双,然不知为何竟落到这般田地?”

穆懒汉顿被勾起满腔伤心事,唏嘘了好一会儿,方道:“怪只怪我老穆天生命舛,怨不得旁人。哈哈……也是我痴心妄想,当初自负才艺不凡,携精心研制出的器械进京求官,不想却反遭凌辱,报国无门,徒唤奈何?普天下的读书人都视土木枝艺为奇技淫巧,我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,受尽冷眼,我还是回乡种田去好了……哈哈哈……”笑声虽大,其中却殊无笑意,只有道不尽的沧桑孤寂。

萧若急道:“别人不理解你没关系,有小弟我啊!总算全天下人都视你的技艺为奇技淫巧,我也知道你真正的价值,明珠纵使一时蒙尘,也终究是明珠,所以先前才情愿出千金买你的小玩意儿。”

穆懒汉又暴发出一阵哈哈大笑,“我老穆能有你这个知己,此生何憾?痛快!痛快!可惜狱中无酒,否则当浮一大白!”

萧若道:“穆兄雄心壮志不减,现下还愿不愿入朝为官?穆兄一身神乎其神的技艺若献于朝廷,足可安邦定国,造福天下苍生……”

他话未说完,就听得穆懒汉哧哧一阵冷笑,长叹道:“罢了,罢了,我老穆早寒心了,而今心如死灰,还谈那些做甚?我算个什么东西,京城居民人人不齿的懒汉!千里马宛在,上哪儿找伯乐去?似小兄弟这等知己,有你一个我已心满意足,天下虽大,又到哪里找第二个去?我是再不愿受辱了。”

萧若微微一笑,道:“假如当今圣上像我一样欣赏你、敬重你呢?”

穆懒汉愣了一愣,旋即大笑道:“不可能!我老穆做梦都不敢想。”

“我们且打个比方,假如当今圣上像我一样欣赏你、敬重你呢?”萧若道。

“士为知己者死……”穆懒汉决然道。

萧若便走出隔壁牢房,施施然踱到穆懒汉牢房之前,透过稀疏的牢柱望着他。但见萧若面含微笑,宇气轩昂,身着绣有云龙图纹的银白色便服,头戴束发白玉九龙冠,足蹬承云软履。他虽未着龙袍,但这一身衣物,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帝一人能穿。

穆懒汉双目越瞪越大,一手颤颤指着他,结结巴巴道:“你你……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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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  士为知己者死

萧若展颜一笑,道:“穆兄,认不得朕的声音了吗?”

穆懒汉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,连退两步,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,身躯晃了晃,方才颤巍巍倾身跪倒,深深俯首,道:“老穆……噢不!草民穆异竹叩见皇上,吾皇万岁、万岁、万万岁!”

萧若拿钥匙打开牢门,走上前,俯身伸手托住他手臂,含笑道:“爱卿快快请起。”

穆异竹却不肯起身,趴在地下拼命叩首,哽咽道:“草民有眼无珠,不识天颜,冒犯了皇上,草民罪该万死,罪该万死!”

萧若苦笑道:“穆兄片刻前不还当朕知己的吗?怎地又论起这些俗礼来了?快起来。”

穆异竹方才缓缓起身,两眼红红的,愣愣望着面前的皇帝,神情恍惚,仍然有如置身梦中的感觉。

萧若喟然道:“穆兄啊,全天下人都不理解你没关系,有朕知你重你,始终当你知己。朕要让你一展长才,尽情施展胸中抱负,我们要让全天下的儒生看一看,精巧技艺不是奇技淫巧,于国于民的作用,并不在道德文章之下!朕要让你堂堂正正的受天下人景仰……”

“皇上……”穆异竹感动已极,扑上前抱住皇帝两脚,失声大哭起来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因未到伤心时。

他自进京城数十日来,接连受到打击,报国无门,反而饱受屈辱,使他含恨于胸多时,无以倾吐,满腔雄心壮志消磨殆尽。正当他心恢意冷之际,突然受到当今皇帝欣赏,不啻于绝处逢生,怎不令他悲喜交加?

萧若理解他的心情,不住温言抚慰。

好一会儿,穆异竹站起身来,举袖擦一把面上泪水,哽咽道:“皇上,草民说过了‘士为知己者死’,草民这辈子愿给您做牛做马。”

萧若含笑摇了摇头,柔声道:“朕不要你做牛做马,只要你尽情施展你的拿手好戏,为朕设计改造军械就行……不管你有什么奇思妙想,都只管放手去做,没有人能限制你的才华,朕永远会支持你!”

穆异竹忙不迭把头连点,气息急促,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
萧若停了停,因道:“你现在身无功名,又无出生背景,朕难以一下子给你太高官职,但是记着,只要你干出成绩来,正二品工部尚书之位,早晚是你的!”

穆异竹身躯剧颤,又急忙叩首谢恩。

萧若便让穆异竹随自己出狱,两人一前一后出得大牢,见开封府一众官吏在门口等候。萧若瞟了章白群一眼,道:“章爱卿,这位穆姓囚犯所犯何罪呀?”

章白群连忙快步上前,他虽没什么大的本领,好歹也在官场上打滚了十几二十年,察颜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,一见皇帝都把此人带出来了,摆明了是要带他走。皇帝要赦免谁,还不就赦免谁,只消一句话,有罪之人也无罪了,何况此人原本就没什么罪。他满面堆笑答道:“回皇上话,微臣已审查明白了,这位姓穆的壮士无罪,微臣原本也要放他出狱的。”

萧若登时面色一沉,道:“既然他无罪,那无缘无故逮他进衙的两捕快该当何罪呀?”

人群中那两捕快面色大变,腿脚一软,扑通跪倒,“皇上饶命!皇上饶命!”两人磕头如捣蒜,咚咚咚作响,脑门上都磕得血迹斑斑。

章白群也自胆战心惊,小心翼翼道:“回皇上,这两捕快虽归微臣管,可他们的所做所为微臣确实不知,皇上明鉴。”他赶紧为自己撇清关系,以免受他们连累。

“朕问你他们该当何罪,该要你说这个了。”萧若瞪了章白群一眼,不待他回答,一挥衣袖,朗声道:“来人哪,把这两失职捕快拖下去,每人重打四十大板。你们都给朕听好喏,要是他日朕再在京城看见有捕快仗势欺压良善,定当严惩不怠,连上面的捕头知府一并治罪!”

一众官吏们唯唯诺诺,垂头听训,大气也不敢喘。

那两捕快见皇帝龙颜大怒,本以为难逃一死,到后来也只是打四十大板而已,又连忙大呼“谢主隆恩”。

自有四名衙役过来把他们押下去行刑,转眼间,噼噼啪啪之声挟着呼疼之声传来。皇帝身后的穆异竹心下暗叫痛快。

萧若与穆异竹骑上马匹,直趋内城。

萧若离开众官吏后,便对穆异竹和颜悦色交谈,一如先前在狱中一般。

而穆异竹目睹了刚刚一幕,最后一点点将信将疑之情就此打消得干干净净,深知身旁之人就是当今九五之尊,有道是天威难测,伴君如伴虎,他徒然间紧张起来,感觉到一种压迫感,战战兢兢应答。他性情虽疏狂不羁,可还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。

萧若很快发现了他的拘谨,笑道:“穆兄不必过于紧张,只有你我二人在场时,不必拘礼,不妨就当朕是你的好友,如同片刻前在狱中一样。”

“是,皇上。”穆异竹必恭必敬,肃然应道。

萧若心下暗叹,不再多言。两人一个是君主,一个是臣下,身份所限,无形中产生了一道隔阂,想他像先前一样对待自己,恐怕永远也不可能了。民间百姓哪个没有知心好友,偏偏至高无上的皇帝却连个朋友都不能拥有,全天下人都是臣民,皇帝孤零零一人站在高处,他油然想到一句名诗:“高处不胜寒。”

“大概只有她不当我是个皇帝吧!”他不期然想到那古灵精怪的小妖女陆菲菲,登时脸露笑意。

萧若带穆异竹来到内城工部众官吏处理公事之处,工部一众大小官员赶忙迎将出来。萧若便让穆异竹在工部当个不大不小的郎官,单独给他一片宅子,让他不受外界干扰,把他以前设计好的军械再打造出来,另拨给他二十名工匠当助手。

萧若这般向工部众官员、解释自己破格提拔穆异竹的原因:“这位穆爱卿是……嘿嘿嘿,是朕新宠爱的一个宫女的亲戚,众卿日后可别难为他。”

工部众官一听,恍然大悟,原来是这么回事,那就怪不得了。他们见皇帝对此人这般看重,只怕是爱屋及乌,那位宫女异日很可能高升,他们巴结他这皇亲国戚还来不及,哪里会难为于他。

萧若叮嘱穆异竹一打造好什么东西,立刻进宫面圣。然后又好生勉励了一番,便离开工部堂口,自回宫去。

不多时,萧若回到后宫,坐上肩辇,命扛辇太监们直趋乾元殿。

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时分,今日早朝早错过了,他也懒得再去金銮殿。到得乾元殿,萧若快步进去,殿内太监宫女们突然看见皇帝从殿外走进来,一个二个惊讶得合不拢嘴。

萧若也无暇跟他们多说,来到皇帝卧房外,见韩妃等五女还守在卧房之外,看情形她们正犹豫着,想进房去叫皇帝起床,但又不敢。要换了平日皇帝一个人睡,她们必定会准时叫皇帝起来上朝,可皇帝临幸女人便不一样了,历史上没因为贪恋温柔乡误了早朝的皇帝,只怕屈指可数,她们又不知道皇帝今日打不打算上朝,自然不敢冒冒然冲进去坏皇帝好事。

当五女看见皇帝从外面进来时,无不错愕无已,秀目瞪得浑圆,半晌作不得声。

萧若走到她们面前,神秘兮兮道:“你们知道朕为什么不在房内,而在房外吗?”

五女齐齐摇着螓首,那咋舌难下的模样非常可爱。

萧若邪邪一笑,道:“因为朕是真龙天子呀,真龙天子岂能以常理度之!朕昨晚在龙榻上施云布雨之时,突然间床垫带着朕与那蒙面女子飞了起来……哈哈哈……”编到这里,他自己都忍俊不住失笑开来,续道:“然后就这么晃晃悠悠飞出宫去,飞啊飞啊,一直飞到了城外……所以朕现在才从外面进来。”

一番话唬得五女一愣一愣的,要是别人这么说,她们死活也不信的,但发生在自古以来就神化了的皇帝身上,她们却不敢以一句不信对之。

萧若又道:“不信你们打开卧房门看看,看龙榻上还有被褥及那蒙面女子没有?”

五女便推开卧房门一瞧,果见龙榻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,正应了皇帝说的话,她们面面相觑,相顾骇然,半晌作声不得。

萧若编这番话,其实,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不愿她们发现床底秘道的秘密,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好。他打个哈欠道:“你们拿套新的衾被铺上,朕折腾一晚上困得紧,要去中宫睡一觉了。”说完,便转身出宫而去。

萧若来到中宫,正碰上皇后每日例行巡视完后宫回来,他在皇后面前忽觉一阵汗颜。昨晚原本说出去一趟便回宫的,谁知这一去就是一整晚,累皇后苦苦等候一晚,她可能认为自己在乾元殿临幸一个宫外女子,不仅把她抛开一边,甚至连早朝都误了……这事儿也不知该怎生向她解释。

不料,皇后神情间并无丝毫不快之意,提也没提这事儿,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,依旧笑靥如花,与众侍女殷勤服侍皇帝沐浴更衣,说不出的温柔贤慧。

萧若越发心中不安,更觉亏欠了她似的——让美若天仙的皇后独守空房,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!

不过萧若眼下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,草草清洗过后,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凤榻上,他折腾了一整晚,已是身心俱疲,不多时,便沉沉睡去……

也不知过去多久,他悠悠醒转过来,睁眼望望窗外,已到了黄昏时分,这一觉睡得当真香甜,他只觉神清气爽,精力充沛,浑身疲惫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萧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,抬眼望去,见皇后就坐在床沿,正静静的阅读一本古籍,黄昏七彩琦丽的晚霞斜照在她雪玉般的肌肤上,使她浑身上下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,越发显得纤尘不染,恍惚中那一抹美绝人寰的剪影,美的不食人间烟火,如梦似幻,令人如痴如醉……

萧若只觉幸福温馨的感觉充盈胸臆间,他轻轻推开锦衾绣褥,在凤榻上爬过去,一头扑进皇后怀里,腻声道:“皇后,宝贝儿……”一股沁人心脾的诱人幽香钻入鼻中,他扑哧笑道:“皇后真香!”

皇后见皇帝在跟自己撒娇似的,不由哭笑不得,吩咐卧房外侍女们道:“皇上醒了,快进来几个人服侍皇上更衣梳洗,准备开膳。”

“不要,人家才不要吃晚膳,人家要吃你……”萧若邪邪笑道,在皇后怀里一蹭一蹭的。

皇后红晕上脸,一摆袖让侍女们退出去,微嗔道:“皇上别闹,正经起来。”

萧若埋首在皇后香喷喷柔若无骨的怀里,舒服得不行,就近见皇后美绝人寰的娇躯峰峦起伏之胜的美景,忽然微微抬头,隔着衣物一口含住皇后一座玉女峰。

皇后娇吟一声,好似一阵电流贯穿全身,香躯顿时酥软,俏脸儿布满红潮,喘息道:“皇上不要……”

萧若昨晚被陆菲菲挑起了欲火,一直没能宣泄出来,睡醒之后正是情欲易动之时,跟皇后稍一亲热,欲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。他抬头笑道:“皇后宝贝,其实朕昨晚谁也没临幸,真的。”

皇后凤目微合,梦呓般的喃喃道:“皇上无论说什么,臣妾都信……嗯,皇上临幸谁都可以,不用跟臣妾说的,只要皇上心里还有臣妾就行了!”她微微斜靠在皇帝肩上,娇喘吁吁,已是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。

萧若欲火泛滥成灾,猛地一翻身把皇后扑倒在凤榻上,吃吃笑道:“朕昨晚没能向皇后交货,现在双倍补偿给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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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沦为女奴的公主

皇后吓得花容失色,又羞又急,赶忙求饶道:“皇上不要,饶了臣妾!皇上应以国事为重,晚膳之后还有大堆奏章要皇上批阅,不要现在对臣妾……后宫人要笑话的,等夜里臣妾再行侍寝好不好?”

萧若一听也是,要当个明君就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,应以国事为先,要是表现得太过急色,岂不被皇后小瞧了!他当即打消念头。见皇后一副受惊大白兔的模样实在是可爱,她生性端庄矜持,日常行事规规矩矩,极为重视脸面,整天端着个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架子,活像梧桐枝头高傲的凤凰,生怕被人背后取笑,自然不肯白天侍寝的。

他仍然压上皇后美妙喷火的胴体,俯头吻了吻她下颔,笑道:“那晚上皇后可要好好侍候朕。”

皇后羞得抬不起头来,停了停,微微点了下螓首。

萧若哈哈一笑,便站起身来,招呼房外侍女们进来服侍自己起床,皇后也来亲自侍候。

他在皇后与侍女们环绕下更衣盥洗之际,忽然问道:“皇后,铁寒玉回宫没有?”

皇后神情一黯,道:“昨晚皇上走后没多久,寒玉姐姐就回宫了,臣妾派人去景鸾宫请她来中宫一叙,都被她婉言拒绝了。寒玉姐姐还是不愿与臣妾相见。”铁寒玉被太后正式册立为玉妃后,现如今是后宫中景鸾宫之主。

萧若听了暗自苦笑,心道别说是你,就是朕派人传她,她都未必会来,她还等着朕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呢!

不多时,盥洗完毕,萧若携皇后来到前殿,侍女们已在桌上已摆满了热气腾腾的御膳。萧若在正中主位坐下,皇后在侧首相陪。皇后忽笑道:“皇上,中宫里还有一位……一位……嘻嘻,臣妾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,反正是皇上宠幸过的妙人儿。要不要叫她也出来,一齐用晚膳?”

“谁呀?”萧若听皇后说得古怪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
皇后含笑伸出两只柔荑也似的玉手,“啪啪啪”轻轻拍击三下,然后就见右侧偏殿里婷婷袅袅走出一位美人儿,一身桃红宫装,长裙曳地,云髻高盘,她微微低头缓缓而行,生的花容月貌,瓜子脸蛋儿极美,肌肤胜雪,丝绫宫装下包裹的身段儿妖娆浮凸,惹人遐思。端的是明媚与野性并存,正是耶律青岚。

“原来是她啊!”萧若看着一乐,失笑道:“皇后说中宫里还有一位女奴不就得了,搞得朕还以为是谁呢?”

皇后笑吟吟白了皇帝一眼,笑嗔道:“还说呢!皇上一句女奴不打紧,却让整个皇宫中人怎么对待她?自我朝开国以来,还从未听说过皇帝有私人女奴这回事,臣妾也不知道该给她什么样的品级待遇,思来想去,最后让她身着贵人服饰,以宫中贵人一级对待她。皇上以为如何?”

萧若连连摇头,怪笑道:“女奴就是女奴,对她那么好做甚?那不宫中人人都想当女奴了,还不要乱了套?”

耶律青岚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抬眼恶狠狠瞪了皇帝一眼。她来到帝后面前,微一迟疑,终于含恨忍辱,不得不屈身下拜,跪伏于地叩首道:“参见皇上、皇后娘娘。”

“平身。”皇后含笑道。皇后今日把耶律青岚安排在中宫,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让她分担皇帝的强猛,以免自己承受不住,皇帝又不能尽兴。对她自然不错。

“等等!”萧若阻止道,“她这话儿可不合宫中规矩。”面向耶律青岚,打着官腔道:“下面所跪何人,你又是谁呀?”

耶律青岚娇躯一僵,闷声答道:“契丹人三公主耶律青岚,参见皇上、皇后娘娘!”

“看来你还搞不清楚状况。”萧若吃吃地笑个不住,道:“跟你说过多少回了,你现在不是公主,是女奴!名字叫阿奴,要叫朕主人,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?”

“是,我叫阿奴,是主人的私人女奴。阿奴错了。”耶律青岚几乎要哭将出来,又羞又恨,咬牙切齿,似乎恨不得扑将上去生生咬下他几口肉来。

萧若见她一脸受不了欺负的可爱表情,大感快意,心头一阵肉紧,冲她一招手,道:“阿奴过来,既然知道错了,就要接受主人的惩罚。”

耶律青岚无奈何,只得腰肢款摆,含羞忍辱走到皇帝面前。皇后在一旁欲言又止,终归没有吱声。皇帝管教自己的女奴,她怎好多事。

萧若伸手一把拉住耶律青岚,粗暴地将她上半身按在自己双膝上,左手压住她的挣扎,右手三下两下解开她的宫衣,扒下她的裙裾亵裤,露出两爿粉嫩丰腴的臀股,又白又翘,简直美不胜收,勾人魂魄。

萧若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将下去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抽在一爿粉臀上,耶律青岚一声痛呼,萧若笑道:“错了主人就打你一顿屁股,让阿奴长长记性!”说完,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将下去,“啪啪啪”的淫狎声响回荡在大殿中,伴随着她一声声的呼痛声。

周围侍膳的宫女们直看得目瞪口呆,张大了嘴巴合不拢。耶律青岚羞忿欲绝,恨不得找条地缝一钻了之,想她出生何等尊贵,从小受尽千般宠爱、万般呵护,被称为大草原上一朵金花,长大后出落得如花似玉,仰慕者数以万计,几曾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当众扒下裤子打屁股。

萧若意气风发,乐在其中,情知要把一个尊贵的女人——比如说公主——调教成女奴,首先要做的,就是践踏她的尊严,碾碎她的骄傲,让她一步一步沉沦。他一巴掌一巴掌打将下去,施力拿捏得恰到好处,拍击的声音虽清脆响亮,打得却并不很重。耶律青岚的呼痛声,更多的是源于精神上的屈辱,而非身体上的疼痛。

转眼间,耶律青岚两爿浑圆丰盈的雪臀上,出现一个又一个粉红的手掌印,雪臀肌肤红白相间,白里透红,说不出的淫靡,分外透人。

萧若欲火渐生,只觉她香臀触感之佳,直欲销魂蚀骨,他每一巴掌抽下去时,都要顺便在她美妙的雪臀上抚摸一把,渐渐的,抽打的频率越来越慢,抚摸时间越来越长,逐渐由主人对女奴的调教,转变为了情人间的激情爱抚。

耶律青岚只觉疼痛渐消,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病态快感,尤其一想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极度羞耻的姿势,肌肤就变得极度敏感,异样的滋味在她成熟的身体里激荡,她心中悲苦,红如染樱的俏脸上眼波迷濛,汗珠沁出香肌,弓着的腰臀曲线无比诱人,樱唇间流溢出苦乐参半的娇哼……

“皇上,您要临幸这女奴,就带她去卧房。”皇后在一旁看不下去了。言外之意,皇上想要怎么样,就跟她去卧房做,不要当着众人的面亲热,没的让人家笑话。

萧若扑哧一笑,回头道:“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临幸她来着,那不是便宜她这女奴了!”停下手,给耶律青岚穿回衣物,放开了她。

耶律青岚立时离开他,站直娇躯,垂着螓首,满脸通红,几乎能滴出血来。

萧若坏笑道:“阿奴,主人调教了你,你作为一个最最低贱的女奴,该怎么做?”

“谢皇上……噢不,谢……谢主人!”耶律青岚银牙紧咬下唇,这句话说将出口,她羞忿得娇躯都止不住的微微颤抖。

“你怎么咬牙切齿的谢啊,朕都被你谢得心里头毛毛的……”萧若哑然失笑道。

皇后笑道:“皇上,饭菜快凉了,先用晚膳吧!”

“嗯,用晚膳,用晚膳,朕都饿了嘿。”萧若又向耶律青岚道:“阿奴,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吃罢,只要你乖乖的听话,朕是不会亏待你的。别看你是契丹可汗之女,可我朝顶级的皇宫御膳你也决计没尝过,你只管尽情的吃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朕要把你喂得白白胖胖的,免得日后跟契丹人和谈的时候还以为朕虐待了你,哈哈……”

耶律青岚面孔一红,垂头黯然道:“我……阿奴不敢。”

一旁皇后微笑道:“皇上让你坐下,你就坐下好了,皇上待你可不比一般人,你是皇上的……咯咯,你是皇上的女奴嘛!”说到后来,皇后自己都为之莞尔。

耶律青岚脸红红的犹豫了一下,终于在皇帝另一侧坐下。自有侍女为她摆上碗筷,为她夹菜,殷勤侍候着。

晚膳过后,萧若命太监们把今日的奏折子搬过来,就在中宫批阅。贤慧温柔的皇后在他身旁侍候,耶律青岚也在一旁学着端茶送水。

今日误了一天早朝,群臣递上来的奏折主要集中在对齐氏一族的处置问题上,萧若让文武百官每人上一份奏折,就此事发表看法,只因此事事关重大,牵扯太广,众臣大多想静观事态发展,不愿这时候表态,又不敢违旨,便施展历来官场的拿手好戏,每人写了长长一篇奏章,其间文采斐然,洋洋洒洒,引古博今,雄辨滔滔……但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,关键地方模棱两可,萧若看得一头雾水,既不知他们是主张灭族呢,还是主张赦免。

他接连看了几份类似的奏折,总算明白这些奏折毫无意义,通通是一大堆废话,表面上看,众臣人人慷慨陈词,其实人人在耍滑头,说了等于没说。

萧若心下冷笑,他们不表态倒也好,反正自己已盘算好发落齐氏一族的办法,到时候看看他们怎么说。

另有刑部尚书柳公度上奏章请罪,自称老迈昏聩,难以担当朝廷重任,致使皇上圣驾受惊,他难辞其咎,希望告老还乡,望皇上恩准。

这一下正中萧若下怀,他正要逐步将朝中无能之辈罢免,好腾出位置来,以便将来科举大考中胜出的优秀人才得以迅速升迁,更新朝廷气象。

萧若便欣然准了此奏,着原刑部侍郎暂代尚书之职。

他又处理了一些杂事,未过多久,忽闻宫外一声太监唱喏:“玉妃娘娘驾到——”

萧若不禁与皇后面面相觑,请铁寒玉都请不来,孰料她倒自己跑来了。宫门一个侍女进来通报,皇后不待她开口,便道:“快请玉妃娘娘进来。”侍女顿首回身出宫。

转眼间,就见一身绫罗宫装的铁寒玉,在几个宫女拥簇下姗姗进宫,她花貌玉颜,落落大方,款款行到皇帝、皇后面前,盈盈下拜,脆声道:“臣妾铁寒玉,参见皇上、皇后娘娘。”

“平身。”萧若笑道,一连两天没见到铁寒玉,还真怪想她的。

“谢皇上、皇后娘娘。”铁寒玉便起身,目光转到皇后身上,见皇后正定定望着自己,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一触,都是一阵不自然,同时出声招呼:

“皇后姐姐……”

“寒玉姐姐……”

皇后与铁寒玉同时呆了呆。铁寒玉唤皇后姐姐那是根据宫中规矩,不分年纪大与年纪小,嫔妃一律尊皇后为姐,就像民间不管正妻年龄大还是妾年龄大,妾都应称正妻为姐姐一样。而皇后唤她“寒玉姐姐”,则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,足足叫了十几年了,一下子改不过来。于是乎,就出现了这让人万分尴尬的一幕。

萧若看她们两人相互叫“姐姐”的样子实在可爱,哈哈大笑中站起身来,走到她们中间,一手搂住一个,笑道:“朕说你们也别相互喊姐姐了,还是都喊朕为亲哥哥的正经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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